沉沒的南方大陸,會是海洋族群的故鄉嗎?


就香港原住民的族裔來源,兩位香港考古學家先後提出觀點。William Mecham認為是「泰族(Thai Ethnic Stock)」,現代粵地人口當中超過六成是其後裔,而Solomon Bard則指出可能是「大洋洲馬來裔」。兩人都認同原住民是來自海洋。這個觀點在歷史作家Philip Bowring最近的著作中再一次得到肯定,也成為香港是Nusantaria一部分的佐證。

「香港經過相對密集的考古調查,當地出土的證據顯示最早的居民(距今約七千年)生活在海邊,大多也來自海上。」——《風之帝國》

再一步追溯原住民的來源,是否可能尋找到先民的「故鄉」,或Nusantaria文明的根源?此對香港或東南亞歷史愛好者無疑饒有趣味。

一萬年前,南中國海地區的面貌與現今迥異。因冰河時期影響,水平面比今天低二十公尺。這意味目前香港南方的大海曾經是陸地,而先民聚居的遺跡大多已埋藏於海底。

當時的南中國海比現在細小,而先民本身亦擅於航海。他們從南方海洋抵達北岸,然後隨著海平面上升,跟隨逐漸後退的海岸綫遷入現今香港境內。

放眼南方,現今的馬來群島一帶,當時是一片稱為巽他大陸(Sundaland)的陸地。大陸的氣候溫和,遍布河谷、叢林,而且緯度與人類起源地東非相約。

巽他大陸的海邊和河谷可能是孕育文明的理想地點。

巽他大陸是人類文明的其中一個起源地,這個見解最早可能來自東南亞人類學家Wilhelm Solheim。他提出的Nusantao族群就是源自印尼和菲律賓一帶,憑出色航海技術散播到亞洲沿岸。隨著考古工作推進,Nusantaria的發達古文明逐漸呈現。泰國董里府Sakai Cave遺址的新石器時代文物和稻米可追溯到9260至7260年前。而泰國Ban Chiang遺址的農業社會最早可推至公元前7000年。這些發現都顛覆了中國學者宣稱農業文明源自黃河流域的舊觀點。

先民可能沿著巽他大陸岸邊向北遷移。

如果巽他大陸確實為Nusantao原鄉和亞洲文明的其中一個發源地,歷史情景大致如下:智人離開東非後沿南亞遷入巽他大陸定居。冰河時期此處氣候溫和,適合人類發展農業文明。隨海平面上升,原來的聚居地經常被淹沒,一些相連的土地逐漸變成海島,航海和高腳屋等文化特徵可能就在此時應運而生。航海技術突破促成先民帶著農業、畜牧業、陶器、石器、青銅器等文明成就移居各處,其中一支遷入現今香港南方的原有陸地的海邊。海水繼續上漲,先民隨海岸線逼進而定居香港,而原鄉巽他大陸則早已沒沉於大海。

不論巽他大陸是否先民的伊甸園,海洋肯定埋藏很多人類早期歷史的遺址,目前在東南亞發現的古蹟只是冰山一角,更多文明珍寶尚待發掘。

日本有學者認為,繩紋人源自巽他大陸,經黑潮抵達日本列島。

高腳屋是東南亞的建築特色,可能來自巽他大陸反覆被潮水淹浸而留下的歷史記憶?

紐西蘭的毛利人在節慶中舉行獨木舟競渡。他們可能是南島語族散佈得最遙遠的一支。

左上:香港馬灣出土的頭骨,有熱帶民族特徵,而且被拔去門牙
右上:夏威夷原住民的拔齒習俗
左下:台灣原住民邵族的拔齒習俗
右下:日本發現被拔齒的繩紋人頭骨



參考:

1. Oppenheimer, S. (1988) Eden in the East: the drowned Continent of Southeast Asia. Phoenix 

2. Solheim, W.G. (2006) Archaeology and Culture in Southeast Asia: Unraveling the Nusantao. University of Philippines Press

3. Solomon, M.B. (1988) In Search of the Past: A Guide to the Antiquities of Hong Kong. Hong Kong Urban Council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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